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难忘四十多年前那火辣的家乡小烧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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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7-3-20 06:38:41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1976年的第一场雪下得很早,也很大,10月初的一场大雪把村民们还没来得及拉回家的庄稼全都捂在了地里,田野里白茫茫的一片,只有零零星星的玉米杆在寒冷的秋风中摇晃。罕见的天灾没能阻止“农业学大寨”的步伐,我所在公社的“农田基本建设兵团”于<?xml:namespace prefix = st1 ns = "urn:schemas-microsoft-com[img][/img]10月10日开进了靠山公社的向阳大队,我们任务是在向阳川的荒山上坡修建梯田。
农田基本建设兵团指挥部设在大队部腾出的几间房子里。兵团总指挥是公社的某委会主任,他兼生产组长,宣传组长是公社的宣传委员,我在宣传组负责广播站播出稿件的编辑。那年我20岁,因为经常往公社和县里的广播站写点稿件,也算是小有名气,总指挥就把我从尖刀突击队要来负责广播站的组稿工作,同时还兼管任伙食管理员。广播站的播音员是一个大眼睛,皮肤微黑的省城“知青”,也是20来岁,由于嗓子好,又初懂播音,就经常被公社临时抽来当临时“播音员”,她的名字叫沙忆峨。来此之前我们就很熟,私下我就叫她“忆峨”。<?xml:namespace prefix = o ns = "urn:schemas-microsoft-com[img][/img]
指挥部占用了向阳大队的三间房子,最东边的一间是总指挥的宿舍,中间是办公室,最西边一间是广播站的播音室,三间房只有中间的办公室有一扇门通往室外,其余两间都有要经过办公室进出。三间房都有一半面积是炕,夜间可以在上面睡觉,开会时人多了可在座在炕上。指挥部就一个女的,广播室也就成了忆峨的独身宿舍,办公室是最热闹的地方,除了晚上经常开会以外,人们还忙里偷闲,时不常地打打牌,喝点小烧。我是指挥部里最小的“萝卜头”,自然要睡在最乱的地方了,每天都要等到11点左右人们散去才能睡觉。
我每天都要到工地上了解工程进度,搜集好人好事,帮助各大队总结先进的施工方法,然后就回来整理稿件,安排播出。时间久了,感觉每天都播千篇一律的稿件太单调了,我就提议换点新鲜的内容,那时能在大喇叭里叫喊的东西太少了,我们就选了一首当时最热的、最激进的“诗歌”,忆峨说男女声合诵效果才好,我就滥竽充数,与忆峨一起学着广播电台的声调,笨拙地读起“理想之歌”:红日、白雪、蓝天,乘东风飞来报春的群燕、、、、、、。这虽然不算专业的,但却充满激情,这声音响彻工地的上空,回荡在深秋的山谷。
艰苦的工作使我每天疲惫不堪,鞋穿坏了,脚磨破了,手上也裂开了几道口子,忆峨发现我的衣领磨破了,就一针一线地给我缝好,真想不到一个城里姑娘竟然有这份细心、耐心和精巧手工。看着忆峨,我萌发了一辈子都让她缝衣服的愿望,可这念头瞬间即逝,窗外不远处的荒山、眼前的土炕把我猛地拉回到眼前的现实中。
11月中旬,天更冷了,大地也开始上冻了,工程似乎再也难以进行下去了。秋风里,冬雪中,大家起早贪黑,辛苦劳作了一个多月,未吃上一顿好饭,睡上一个安稳觉,眼看这艰难困苦就要过去了,大家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,一致要求改善一下伙食,总指挥也很赞成,我自然成了这庆功宴、散伙饭的筹备人。当时的气温已经下降到零下十多度,大家还穿得很单薄,如果能喝上几口烧酒该多好啊。可到那里去弄酒呢。我费尽心思,四处打听,终于从一位70多岁的老者那里得知,10公里外的黄岭公社的烧锅屯有一烧锅,从清朝中期到文革前,除了东北沦陷的十四年,这烧锅一直都在酿酒,如用豆油等紧缺货也许能从老乡家换到柳条烧锅酒。老者怕我不明白,又补充道:柳条烧锅就建在古柳条边旁一个屯子的烧锅,用红高粮烧成酒后,倒进用猪血糊上牛皮纸的柳条酒篓里长期储存,由此得名柳条烧锅酒。得到消息的第二天早上,我带上十斤豆油,骑上自行车,踏上了寻酒之路。
功夫不负有心人,在烧锅屯“转悠”了一上午,中午时分,在一位柳条烧锅后人手里换到了一小篓存了近三十年的高粮烧酒,算起来应该是解放前酿造的。我用自行车驮着酒很快就回到驻地,开始准备晚上的庆功、散伙饭。
可临近晚饭时,东道主靠山公社的书记来了,硬是把总指挥拉到公社里去喝酒。只有几个同我一样的“楼罗兵”在工地的食堂里吃饭,领导不在大家的酒兴大减,就着白菜炖豆付喝几口柳条烧,就早早散去,找地方打牌了。
我同忆峨聊了一会,连日的疲劳向我袭来,就感觉眼皮有点沉了,靠在墙角的行里卷上,不自不觉中就睡着了,朦胧中听到播音室的门响了一下,感觉是忆峨回屋睡觉去了。
半夜时分,听见有人敲广播室的门,还不断地喊“小沙开门”,我立即扭开电灯的开关,在昏黄的灯光下,我看见总指挥晃晃悠悠地站在广播室的门口,他愣了一下,用血红的眼睛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并用命令的口吻让我到他的房间去睡,说要与沙忆峨谈话。此时我脑袋嗡了一下,耳边响起女知青们常私下里说的一句话,“天不怕地不怕,就怕领导找谈话”。我披上衣服,没有去他的房间,而是扶总指挥坐在凳子上,找出仅有的一点茉莉花茶,用暖瓶里的水给他沏了一碗,端到他的面前,也许是他口渴了,也许是他清醒了一点,端起水杯一口就把水喝干了。此刻,我镇静了很多,笑着对他说,今天我跑十多里,“掏腾”到了存了三十年的好酒,可好喝了,我们还等着你喝呢。(今天有点喝多了,眼皮抬不起来了,就写到这里吧,明天再续)

发表于 2017-3-20 15:54:37 | 显示全部楼层
写的真好,一下拉回了那个血色浪漫的年代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17-3-20 19:38:36 | 显示全部楼层
兄弟:这个剔厅是酒文化交流厅,个人认为应该有点文化的氛围,起码要沾点边,所以,我才发了这些。上面的故事还没完,等我忙完了接着写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17-3-21 06:01:33 | 显示全部楼层
本帖最后由 朔方垠 于 2017-3-21 06:03 编辑

接着昨天说:我边说边打开酒坛子,酒香飘荡在屋子里,总指挥抽了几下鼻,对我说“这酒怎么这么香”,我就顺势给他倒了一碗,自己也倒了一碗同他碰了一下,就一扬脖子把酒倒进嘴里,他看了我一眼也把碗里的就喝光了。就这样,你一碗我一碗的把坛子里的酒喝得只剩下个底了,总指挥边喝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,我把剩下的酒倒进小玻璃瓶子里,把酒坛子放在墙角,然后把总指挥扶到炕上,盖上棉被,我就上炕睡了。我半夜里被尿憋醒了,屋外很寒冷,我就对着墙脚的空酒坛子放水了。清晨,总指挥醒来,不知道是酒太好,还是他昨晚喝多了想“透透”,就就端起墙脚的酒坛子,喝里一大口!第二天吃早饭时,他对我说“这好酒就是骄性,昨晚还那么好喝、有劲,怎么几个小时就酸了,还带股子骚味。我把一口热粥喷了个满桌!心里却在嘀咕看你今后还酒后找女同志谈话不!
发表于 2017-3-21 12:13:14 | 显示全部楼层
有意思,很有画面感,特别是喷粥的那段,,坐等更新。
 楼主| 发表于 2017-3-28 08:30:15 | 显示全部楼层
我人生中的第一口酒是偷着倒进嘴里的,第一感觉是辣得舌头发麻,然后好像一股火流钻过整个咽喉,接着就有点喘不过气来。此后,它渐渐地走进我的生活,如同影子一样伴随着我。

    父亲唯一爱好就是时常喝上几口白酒。上世纪六、七十年代很少有瓶装酒,如果能喝到公社收购站用米糠酿的白酒就很不错了。我家所在的那个镇距范家屯40公里,那里有一家当时很有名的企业叫红星制糖厂,糖厂用生产白糖产生的甜菜渣子酿酒,酒度数在45左右,还有一股子“草根子味”,供销社经营的散装白酒主要是从糖厂进货。酒到货后都存在大缸里,在缸里存久了,酒精就浮在了上面,上层的酒度能达到60多度,酒味也醇香了许多,俗称“稳缸酒”。零售时副食组长用一个叫“酒扒子”的工具把,把缸里上下层的酒搅拌均匀,然后倒在小酒缸里再一斤一斤地卖。

    由于我的目标小,不被人注意,经常被父亲派去买酒,一般情况下都找副食组长田叔,因为他掌管着“大库”的钥匙。我先把买酒钱在柜台上交给田叔,然后就到供销社院内等着,趁院内人少时,田叔把我带进摆放着酒缸的副食组大库,他掀下包着纱布的厚重的缸盖,用“酒提漏”舀满酒,然后缓缓提起“酒提斗”,他把酒倒进酒瓶里后,我迅速盖上瓶盖匆匆离开,生怕别人看见,那时管这种行为叫“走后门”。呵呵!我感觉应该叫“走库门”。我手里拿着酒瓶子,看着那无色透明的液体,心里想这东西怎么这样使人着迷,现在酒瓶在手,为何不品尝上一口,找个没人的地方,我拔下瓶盖,迅速“周”了一口。就是这一“周”使我知道了什么是酒,那辣辣的,火燎燎的,使人喘不气来的,稍后又让人脸红、心跳加快、有点兴奋的液体就是酒。

    父亲兢兢业业地在他的岗位上工作,把供销社经营得红红火火。即便是“动乱年代”也很少亏损。每到春节前,卖粮后手里有了钱的农民,就开始购置“年货”。每逢“集市”就特别热闹,寒风中的陆天市场人声鼎沸,砂石路面的两侧摆放着待售的各种土特产品,最常见的就是切成大块的冻猪肉,捆着双腿的小公鸡,柳条筐里盖着厚棉被的“笨鸡蛋”。供销社里最忙的就是棉布和副食柜台,撕扯“花达呢”、“趟子绒”发出的“兹拉”声与“白酒”、“酱油”“米醋”倒进漏斗的“哗哗”声构成了美妙的交响曲。父亲忙碌的身影经常出现在卖酒的柜台,他卖一斤酒的时间不超过30秒,在右手接过酒款放进钱匣子的同时,左手接过酒瓶,右手拿起“酒提斗”插进瓶口,再用“酒提漏”从酒缸里舀满酒,快速倒进酒漏斗里。有一次我好奇地问父亲提“酒提斗”速度为啥那么快,他神秘地说“紧打酒,慢打油”,只有快点提“酒提斗”外面挂的酒才能被甩下去流回缸里,不然一天卖几百斤酒就要多打出去一斤酒,聚少成多,一年下来就能挤出300元左右的利润。

    在那个小镇上,我家算不上富裕,但也不缺衣食。父亲从五十年代初开始月工资就是59元,一直到1975年才增加到62元,他一生中只长了一次工资,增加了3元钱!母亲勤奋地操持着家务,在简陋的土灶前为我们煮制一日三餐,在昏暗的灯光下缝补冬服夏装。母亲每年3月份都“抓”回一头小猪崽,它应该算是家里最早置办的“年货”吧。每当我做完了作业,母亲都对我说“快去采点野菜回来喂猪”,发现猪长的慢了就叮嘱我去收购站或粮库买点“酒糟”、“高粮糠”给猪增加营养,还唠叨着“猪吃饱了才能长的快,过年才能杀上猪”。在那个年代的东北农村,“杀猪”、“做豆腐”、“包粘豆包”是过“年”的序幕,也是日子红火的象征。

    故乡的那个镇距离长春市60多公里,属于长春经济区,每逢过春节也能进一些瓶装酒,有草原香、突泉大曲、新怀德、长春烧酒等,每逢春节前父亲都随采买员一起去长春进货,为的是多进点自行车、上海手表、蜜蜂缝纫机。有时糖酒站的站长也特批给他几瓶泸州老窖二、三曲什么的,特曲是无论如何也弄不到了,因为它不是父亲那个阶层敢享用的。

    一过了腊月门,母亲就筹办着把猪杀了。把大块的猪肉和酸菜放在一起在大锅里炖上半天,做成了“杀猪菜”;把猪血加上调料灌进清洗干净的猪小肠,煮熟制成味道鲜美的血肠。父亲请来要好的朋友,围坐在火炕上的几张方桌边,“杀猪菜”、猪血肠、小鸡炖榛蘑摆满桌面。父亲打开平时舍不得喝的瓶装酒,给每位客人斟上,然后端起陶瓷小酒盅,对客人说一声“喝”,就把酒盅边沿贴在嘴唇上,用力吸进去一点酒,接着桌面上“吱”声一片,就如同冬夜里篝火发出的劈啪声,给人以希望,散发着温暖,照亮人们的心与脸庞。

发表于 2017-5-19 08:56:46 | 显示全部楼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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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7-8-25 17:17:07 | 显示全部楼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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